余温的地瓜没有买成。

    在她的黑卡距离“POS机”不足毫微之时,忽而朔风一凛,自高山处传来一阵耸人的哭笑声。

    “哇嗬哈——”

    余温手指一抖,薄薄的卡片也瑟缩了似的,重回手心。

    在她身旁,甚至有游客抱头蹲地,头颈深埋在软弱的双臂下,怕得直哆嗦。

    怪叫声无处不在,好似有一群失智的孩童魅影躲在人们身后,喜悦地邀请他们前去玩耍:“哇嗬——”

    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得可怕,一如这漆黑惨白的雪夜,不见生机。

    恐惧之中,唯独货郎慢腾腾地拢紧大衣,眉头见怪不怪地展开,语气里多了几分镇定:“就是它了!”

    晋岭的雪怪。

    婴孩般的哭笑声于雪原上呼啸一圈,便渐渐没于冰霜。

    游客们却被吓坏了,磕磕绊绊地发誓说明天定要出山。

    无人再谈起余温提出的“杀死雪怪”的建议,仿佛它渺茫得就像旋风中的一片雪花。

    跑都未必跑得出去,还能回去送死?

    人群如鸟散,燕燕捧着热乎乎的地瓜看向余温:“姐姐,我们还烤地瓜吗?”

    “不了。”余温脸色沉郁,说出的话却轻松,“太晚了,睡个好觉更重要。”

    不只是他们,余温也不想让她的死鬼男友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休息。

    小屋破败而脏污,余温只能再次把自己藏在暖馨的帐篷一角,用明媚的记忆驱赶那瘆人的雪怪嘶鸣。

    一夜无梦。

    次日,游客人数比昨夜看起来的还要少。

    余温慢条斯理地就着一杯热水刷着牙,目送另一队眼神躲闪的男人们深一脚、浅一脚地向雪原的尽头逃去。

    “赫拉克利特说,人不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流,”她轻轻在细颈上抹着面霜,“可总有人要重复已知的错误。”

    上山与下山皆是死路,可其中必有一条蛰伏着凶猛的钥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