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山茶杀
在祁贺听到成泛朱唇亲启，说他是自己的不二之选时，心底的喜悦是遮掩不住的。
尽管他知道这话大抵是成泛说出来以做权宜之计的。
祁贺关注着成泛，又怎么不知道她曾有过这么一段呢？
他不是万事不挂心的粗疏之人，尤其是面对着过分关注的人或事时。
不客气地说，祁贺可能是了解成泛最多的人。
这份关注，或许还远甚于成泛的爷娘，姊妹，夫婿。
世间任何一人，将某人一颦一笑留意了数十载后，尽管之后会随时间流逝而淡忘，但那份有关于她的记忆都会永久铭记在心的。
祁贺熟知成泛的大多数举动。
她一挑眉一抿唇，祁贺都会下意识地知道她的心绪如何。
而他正是从成泛眼角眉梢流淌的若有若无的一抹柔情，察觉了她的心有所属。
只是成泛隐藏得极好，直到她被定为和亲公主并要远行时，西京上下都没有一丝风声。
在回到赵国之前，祁贺从未确切知道这个夺心之人到底有何来头。
被承认为不二之选的喜悦还没褪尽，祁贺被成泛的下一番话给打懵了。
成泛还是那副嘴角衔笑，云淡风轻的样子，吐出的话却尖刻里带着嘲讽：“不管作为谁，我都受不起蒋学士这番厚爱。既然有这意思，又认出了我，怎么就不去圣人面前回禀呢？”
而后是扇面重重落在手心的声音，像是把这融融春日的氛围给撕裂了。
成泛却仿佛未感到疼痛一般，目光紧紧地盯着蒋堰，语气更凉，“还是说，学士只是把我这个堂堂公主，作为了晋身的阶梯？或是我徒有其表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，一直打的是骑驴找马的主意？”
蒋堰眼角红意更重，只是扯出一点惨淡的笑，“臣与公主误会极深。若是时间回溯，臣一定跪在大政殿，叩请圣人允婚。”
“这也没什么，今日之后，公主与我，不过是不死不休罢了。”他的语调极缓，还是那种醇酒的意味，听在耳中却让人心惊。
蒋堰掷下那枝开得灿烈的，隐在阔袖紫衫许久的山茶，靴子碾过，石径上花瓣残落，花汁迸溅，满地残红色。
那份决绝，就像在宣誓。
“错了。学士未免自信了些，也操劳过了些。”祁贺声音响起，带着几分懒洋洋。